刚毕业的时候,和几个应届毕业生一同入职,大家刚来广州这座大城市,私下里经常串门。某个周末大家拎着水果和熟食,相约去一位姑娘的住处里吃饭,那时我们拿到手的工资不多,租的房子条件有限。
那位姑娘租了一套“握手楼”(指楼距很近的楼宇)的单间,就在广州的城中村里。大家知道的,街区环境十分杂乱,但是,当我们上楼到她家的时候,却被她的家感动了。
她家里家具不多,但整洁清爽,饭桌上摆着一个插着花的素雅花瓶,床上铺着好看的棉质床单,房里唯一一个能看风景的窗户,挂着随风轻摆的白纱帘。
记得当场有男同事的眼睛就亮了,开玩笑地说:“能不能邀请姑娘合租。”我们都笑这个男同事,是不是小心脏怦怦跳啊,拿现在流行的话说,遇到这样的姑娘,你就娶了吧。
后来我读到日本女作家森茉莉《奢侈贫穷》一书。森茉莉人生和作品一样传奇,年轻时经历两次婚变,晚年清苦,从名门千金沦为廉价公寓的房客。她几乎赤贫,却打心眼里坚持审美,把廉价公寓用心装点成“位于意大利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家族给少女用的房间”。
哪怕收入微薄,也不放弃对自己房间的布置。坚持审美,是坚持一种生活方式。
还有一个家庭,也给我印象很深。
这是一对广州“土著”夫妇,丈夫有腿疾,妻子下了岗,有孩子在读书,领着低保,每天的开销一般不会超过20元。在广州这个大都市里,这样的家庭可以算是赤贫。然而,在这家人的饭桌上,我却总能看到安排得井然有序的一日三餐。便宜的猪肝做成美味的猪肝粥;时令的青菜、水果,不贵,很新鲜。
而他们的家尤其让我印象深刻,他们住在西关,那种老旧的房子,每到雨季,房子常常有被水浸的风险。然而这样老旧的家,是整洁的,每一个角落都安排得妥妥帖帖,主人还在窗台种了很多三角梅,一到花季,开了一窗满满的灿烂。
坚持审美,也是坚持一种不放弃的精神。
就算人生千疮百孔,有一种英雄主义,是看透生活还热爱生活。而美,就是黯淡生活的那束光,是我们爱上生活的理由。
一个人的审美,传递出来的信息,绝对不是简单的好不好看,而是TA对这个世界的感觉,对生活的理解和追求,是整个人生画风。其实,家也是如此。在家的每一个角落,都能看到主人的审美,TA是否认真地生活着。
木心曾说过:“无审美力者必无趣。”不懂美的人,他的无趣大概在于他不懂对生活、对别人、对自己的爱吧。没有审美,将无从感知——从此再好的世界,也与我们无关。
编辑: 潘沈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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